MistMorpheus

荒谬的人说“是”,但他的努力永不止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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烂漫

黛灰/不破湊

没有虚拟主播的au 私设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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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常年不出门见光的一个人,黛灰的身板单薄,而体质却不算弱,偶尔的小病多半能够自愈;反倒是不破湊这个明面上活蹦乱跳的健康人,实际上却拖着一副几乎支离破碎的身子,好像种种柔弱的器官经不住灵魂轻浮而天真的折磨。

纵使如此,看似心血来潮将自己约出来赏花,见面时却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——护目镜,口罩,手套——这样的不破还是让他不露痕迹地讶异了一阵。他见过对方在大冬天里也毫不顾忌地穿着短衫,这副打扮显然不是为了御寒;那么也只剩一种可能性了。

你花粉过敏?

是的!不破快活地一点头,仿佛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。

黛灰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扇窗:每年窗外疏疏落落的树丛吐出嫩芽的时候,他方才察觉到春天到了。对节气更迭格外迟钝的他总是想推开窗时便推开。像花这样柔弱的东西却能侵蚀人的身体,对他来说是件遥远而未曾想及的事实。他更难以置信这种事发生在不破湊身上;唯独是这种病放在他身上最显得离奇。明明不破是最令他联想起早春的人:两者都似腐朽的骨骼上生出脆软的皮肉,正踩在生死的交界线上,有种水灵又倦怠的美感。

那你怎么还去看花?

不可以吗?不破轻轻敲眼前的镜片:透过它,也能看得清楚。

我是说,你不害怕即使戴上了这些,也还有接触到花粉的可能性?

不破笑起来:要是因为担心受伤就害怕它们,那多没意思。美的东西大多是会伤人的。

他们汇入游人的河流。路两侧楼房渐疏而花树渐繁。不破兴奋地牵起他的手腕。他没有马上回握,侧过头看了对方一眼,也读不出丝毫失望的神情。虽然对方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性,但是被这样亲密地对待,自己却没有产生惊奇或困惑的情绪。想起的居然是偶尔随设施的孩子们出游,被他们的小手扯住衣袖的情境。周围也没有人对他们侧目;大抵是因为不破本来身形纤秀、步履轻盈,又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隔着镜片的一双看似温驯的眼。倒也不是女气;不如说是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纯真的、可以掩盖一切的孩子气。孩子总是性别模糊的、令人卸下防备的、永远可以原谅的。

平日里不破的话不少,两人相处时,多半是黛灰听着他漫无边际地讲,听那椋鸟一般的思绪飘忽地从一枝跃到下一枝;当下看着花,他却像是着了迷,反而沉默下来,弯弯的眉眼发亮。——他是真喜欢花的,没有什么原因:不是因为花对他意味着什么,也不是因为花给他带来什么。他曾说过,他的梦想是“看见你的笑容”。他似乎总是满怀真心的。这个“你”,是他目之所及的一切美丽之物吗?他的指尖还停留在黛灰的脉搏上,细细地、不安分地叩动,真的像是一只柔软的雏鸟。他对多少人、多少物这样以孩子的心爱过?他是永不疲倦的吗?

一枝花长得太高。不破请黛灰把它稍向下压些,好让他能看清。花枝挨到他面前,他微微踮起脚尖去迎,“再近些,可是小心千万别折断!”不过也是单重瓣,淡粉的沿,灿白的花蕊。看着看着,不破的镜片上却蒙了层水雾,一双泛红的眼睛隐约露出来。

黛灰慌了神:不会是过敏发作了?

不破眯起眼,泪水从眼角滚落,夹着哭腔和笑意的声音闷在口罩里:没事!我只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这种花的香味。

——是了,对他来说,哀伤竟是如此;本该如此;不过如此。

他们坐在树下的长椅上。不破一哭起来,全身都软了似的挨上椅背,脸贴着黛灰的肩膀,眼泪从护目镜和口罩的间隙渗湿他的外套。好像许多人在他肩上哭过,仿佛他的肩膀是个特别适合哭泣的位置。唯独他自己没有泪水。花香穿过他,他却不懂得用于安抚为它而泣的人的语言。

他看春光,春光旖旎而荒唐。四季往复,明年会有下一个春天;那么明年的不破凑又会是谁的谁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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