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istMorpheus

二

草薙坐在办公桌前，手边的手机振动起来。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拿起手机，正要按下接听键，突然：

汤川 学

屏幕上的名字让他的动作停滞了。他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周，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：“喂？”

“你还在警视厅。”不容置疑的口吻，“到座位右手边的走廊去吧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草薙一边站起身一边向走廊走去，余光似乎瞥见内海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对方自顾自地说道：“你应该已经走到第一扇窗户了。在第二扇窗户前面停下。”

草薙摇了摇头，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。“然后呢？”

“你最好把窗户打开。如果我没有想错，这里的窗玻璃想必已经布满了水渍吧。”

的确如此。“那你先等一下。”草薙把手机放进衣袋，伸手去开窗。走廊的窗户少有打开的时候，把手微微有锈，发出“吱呀——”的抗议声。

草薙向窗外望去，不由得轻轻地“啊”了一声。无云，东京的车水马龙鳞次栉比之上一轮透亮的圆月，与他见过的年年月月十五的月亮不同的是，今夜的月亮似乎离他格外近，仿佛伸手便能触到清冽的柔和。他望着它，把手机听筒紧紧贴在自己耳边。

“近地点满月。”汤川解释道，“某些人更愿意称之为’超级月亮’。”

草薙倚在窗框上，身体前倾。空气微凉，凉风勾画他嘴角的弧度。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最后他说。

“草薙，我是学物理的。”他用显然的口吻说。“而且我也会看新闻。”

草薙笑了。

然而片刻之后对方的话顿时让他不知所措：“生日快乐，草薙。”

身边一切仿佛在那一瞬变得模糊而多义。他紧紧抓住窗棂，一股久违的无处安放涌上心头，游走在犹豫不决的期望之间。

“原本是到零点时你恰好推开窗的，我对你行动的速度估计错误了。”汤川解释道，“或者说你换了一张办公桌。”

“我换了办公桌。”

汤川听起来相当满意：“这当然是可能性更大的假设。”

“汤川。”草薙深吸了一口气，“你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跟我说过？’人过生日只是由于对整数的原始迷恋’。你从来都不——连我都忘记了这回事，我已经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了，汤川。上一年你也没有联系我。为什么？”他的心绪是一团未定形的雾，他尚且看不透，更谈不上剖白。他在问什么缘由，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？

汤川沉默了数秒，似乎有些小心翼翼：“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。”

草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：汤川是在解释去年没有生日祝福的原因。哑然失笑之余，又不禁有些动容。他知道，比起有意避重就轻，对方更可能只是心无旁念而已。他叹了口气。“汤川，我永远不会有意不接你的电话的。”

“谢谢你。”

对方挂断了电话，草薙又呆了一阵，才默默把手机放回衣袋。正想往回走，传来脚步声，在他背后停住。他扭头看，是内海。

内海看看他，看看窗外的月亮：“前辈也在赏月吗？”

草薙点点头：“算是吧。”看向内海手里拿着的纸袋，又补充道：“今天又没有吃晚饭吗？最近辛苦你了，多保重自己，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

“谢谢前辈。”内海转身要走，没走到楼梯间又慢下来，有些犹豫不决地回过头：“前辈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刚刚打电话来的……是汤川老师吗？”

草薙必须承认，这位后辈的直觉和洞察力实在惊人。“是。”

内海飞快地点了点头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。接着便是从容的脚步声，在空旷的走廊越发微弱地回响。草薙看着远处的高楼尖顶上红色的信号灯，一明一灭，像是谁的脉搏在跳动。

三

草薙收到一条彩信。

彩信的通知页没有发信人，他只当又是姐姐给女儿拍的照片，随意点开了。

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烂漫的粉红，缀满了枝头又纷纷扬扬落地，行人或翘首凝望，或怜爱地望向小径上的落英，若非人们大多金发碧眼，草薙要以为这就是城中公园里的景象。

他嘴角带着笑，向下滚动，看到一行短短的留言：

“日本的樱花也开了吗？”

四

草薙看着手机月结的帐单，心想自己应该考虑开一个国际短信服务套餐。如果有这种套餐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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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地点满月和草薙生日coincide当然是私设了（捂脸